第262章 醒来

“唔……不……骗……”
  “乖。”陆栖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或许在应付吴晓晓这个丫头的时候，他总是显得手忙脚乱。
  他注视着吴晓晓的眼眸，叹了口气，忽然间觉得有的事情，必须要告诉这个丫头，否则陆双受的那些苦……便再没有意义。
  人存活于这个世界上的价值素来都是认同与被认同。
  顿了顿，陆栖迟才平静的继续说道，“你们跳车的时候，陆双没有性命之忧，身上受了些伤，但她都自己扛下来了。只是……”
  顿了顿，方才继续说。
  “你父亲知道你出事了，情绪很激动……你转院做手术的时候，他打了陆双一巴掌，当然，他把你受伤的账也记在了陆双的头上，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吴晓晓先是一愣，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滑下了泪水来。
  她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向下一撇，泪珠儿却掉得更多了。
  这个时候的吴晓晓，很难保持稳定的情绪，当然，在语言能力无法跟上思路的时候，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哭泣。
  陆栖迟曲起手指揩掉了吴晓晓脸颊上的泪儿，才继续安慰道，“别急着哭，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你做……毕竟现在，陆双情况还不如你乐观，她昏迷了。”
  陆栖迟将陆双的事情告诉了吴晓晓。
  包括她去支援了第一医院，包括她流产昏迷……说这些的理由并不是为了让这个丫头难受，相反，他不舍得她难过，却也知道有的事情她早晚要知晓。
  还有……希望她也可以成为陆双的动力，也让陆双成为她康复的动力。
  有的话，虽然陆栖迟不能同韩乾说，怕那个男人发作，但同为医生的吴晓晓是可以理解的。
  陆双会至昏迷的原因，一方面也有她赶鸭子上架被拉过去急诊室有关。
  那个时候，陆双的身体已经受了伤，高强度的工作压力才是陆双流产的关键，至于陆双的昏迷，有一大半也是因为当时第一医院的混乱、毫无秩序以及陆双被耽误了治疗。
  而造成那一切的根本原因，便是在大灾大难之时没有院长坐阵，一家临危受命的医院，自然会手忙脚乱。
  至于院长在哪里，当时吴院长自然是在仁爱医院陪伴自己的女儿。
  吴晓晓当时的情况正徘徊在鬼门关上……
  而这其中的种种，陆栖迟相信，不会有人会告诉韩乾。
  为了避免那个男人将怒火牵扯到吴家的身上，他自然也不会提及。
  像是这种谁亏欠了谁，谁对不起谁的桥段。
  陆栖迟认为还是越少越好。
  吴晓晓一哭，脸和头颅便肿的更厉害了。
  陆栖迟连忙叫了护士过来帮她冰敷消肿，又换了输液袋中的药水，小心翼翼的守在她的床边。
  时间似乎过去的很慢，却也在悄悄流淌。
  又是一眨眼的时间，七天又过去了，陆双依旧没有醒过来。
  韩乾着急得厉害，开始质疑第一医院所有人的医术，当然，甚至包括了陆栖迟的医术。
  他联系了国外的医生，花了大价钱请了几个专家来为陆双会诊。
  当然，结果还是相同的。
  答案也是相同的，现在能做的除了日常治疗，就只能等待。
  国外专家似乎比国内的专家要直白些，他们甚至告诉韩乾可以请精神科医生来看看情况。
  陆双无法醒过来的原因并不单纯在身体，或许在于她的精神力，或者是潜意识。
  像是她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也并不是毫无病例可循。
  有不少受过重创的患者在昏迷中无法清醒过来都是因为她的潜意识在与苏醒进行着对抗。
  换句话说，就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而选择了沉睡。
  韩乾不明白，陆双不想醒过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是还在气他的守口如瓶吗？还是因为吴晓晓的事情在自责？亦或是这么多年来，只是单纯的累了？
  小猴子两周没有看到妈妈，似乎也发现不对劲了。
  在陆家大宅里不停的吵吵闹闹，韩乾将她接到自己的身边，却并没有带她来医院。
  他怕吓到她。
  或许做家长的人总是这样……他会将这个世界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最积极的东西传达给她。
  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感受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点悲伤和哀愁。
  韩乾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医院陪伴陆双，达尔斯的后续并购全部交给了陈林深负责，小猴子也基本上都跟着韩兆，至于他的个人工作和生活琐事也有叶秋在打理。
  他将自己的整个人都交给了陆双，近乎于每分每秒。
  ……
  韩乾再见到韩毅的时候，是在陆双病房外的走廊。
  远远的，看着叶秋牵着那个小男孩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小伙子，长高了不少。”
  韩乾蹲下身，大掌轻轻放在了他的肩头。
  这是男人们之间打招呼惯用的方式，他从来不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叔叔好。”
  韩毅有礼貌的和韩乾打了招呼，脸上并没有小孩子般的童真，相反，脸色很淡然很平静，有着一个五岁孩子没有的成熟。
  韩乾的脸上似乎多了几抹动容，他勾了勾唇瓣，才继续说道。
  “以后叫我大伯父吧。”
  眼前的男孩似懂非懂的模样，眼睛眨了眨，却重重的点了点头，有样学样的叫了声。
  “大伯父。”
  韩坤的孩子，韩乾终究不舍得让他永远待在孤儿院，毕竟也是他们韩家的血脉。
  正好最近这几日芊芊那个丫头整天整日的胡闹，便正好让韩毅去陪陪她，多个哥哥也多个玩伴。
  他家老三似乎在海边别墅住上了瘾，正好韩乾要留在医院没有什么时间顾上这两个孩子，韩毅和小猴子便只能拜托给韩兆了。
  看着叶秋带韩毅离开，韩乾才转身回了病房。
  他轻轻拧了门把手，长腿迈进去的瞬间，便听到躺在床上传来了女人的呓语。
  男人大步流星的冲到床边，一边摁着护士铃一边握住了陆双的手。
  “陆双，陆双？你醒了？”
  “别摇了……”
  陆双当真像是睡了一觉刚刚醒过来一般，语言功能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她拧着眉心说道，认真望着韩乾近在咫尺的脸。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这是陆双下意识的感受，她的腰很痛，小腹也有些发胀，除了韩乾这过于清晰的脸之外，感觉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整个人都像是存在于这躯壳之外。
  “我怎么会躺在这？我晕倒了？”
  “恩……晕倒了。”韩乾淡淡的答，避重就轻。
  他扯着陆双的手腕左看看又看看，又托着她的脸颊左看看右看看。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
  陆双毕竟是个医生，她抬起手，扯掉了夹在食指上的检测夹，上上下下的逡巡着眼前的男人。
  “你的腿……”
  “恩，好了。”
  “很早以前……就好了吧？”
  陆双冷冷的反问，视线低垂着，带着几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怒意。
  此时，几个医生护士正好推门而入，恰到好处的打断了陆双和韩乾之间的对话。
  医生简单帮陆双检查了身体情况，而后便直接向韩乾汇报，“韩董，陆医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您可以放心了。”
  陆双讶异于周遭的所有人对于韩乾的毕恭毕敬，还有那声韩董，更像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一群医生鱼贯而出，这间病房很快便再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空气，凝固。
  这个只手遮天向来无往不利的男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作为和陆双的开场白。
  若是解释，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他的双手叉进裤兜里，露出腕上一截昂贵的手表。
  俊眉微拧，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同样脸色难看的陆双。
  他知道，陆双到底在和他闹什么别扭，现在事情已经解决得七七八八，他也不需要再避讳些什么。
  “你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现在问我。”韩乾如此说道。
  当然，陆双也没和他客气，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自己微疼的太阳穴，才默默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韩乾，你到底骗了我多久？”
  “……”
  “你的腿……”
  陆双默默补充了句，算是为韩乾答疑解惑。
  “其实我早就发现已经退已经痊愈了，肌肉结实，骨骼分明，哪里有腿脚不方便的样子。但我愿意相信你，甚至对我的专业进行了自我怀疑……”
  “骗你不是我的本意。”
  “那什么是你的本意呢？不是欺骗，就是隐瞒。”
  此刻的陆双耳聪目明，确切的说，这沉睡的日子里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智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毫不费力。
  可韩乾就不同了，在陆双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不止一次再想象陆双醒过来后的样子。
  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清醒，便是他们两个人间尴尬的博弈，甚至是争吵的开始。
  “陆双，现在一切都解决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但是我不想听了！”
  陆双冷声打断韩乾的话……